近期以來，我就被一個指數用于經濟分析的效用嚇了一跳，盡管我不得不承認，我原本是不應該感到吃驚的。這指數就是道瓊斯美國紙業指數。盡管這一指數近期有所上漲，但是通過對它的分析，我們看到的卻是一派晦暗的經濟前景。

在這里，我們之所以會重點關注這一指數，是因為相應企業生產的可不僅僅是信紙、稿紙，或者是電腦或打印機用紙。我們要強調的是，他們也在生產各種紙板和紙盒，這些紙板和紙盒廣泛應用于工業產品和消費產品的包裝。

對于經濟是強勢還是弱勢，紙盒是一個非常靈敏的感應指標。假如制造業認為外間對他們產品的需求正在下滑，他們就會停止或者減少購買包裝。相反，當他們確信需求將開始上揚時，包裝的訂單就會增加了。

先行指標

制造廠商可不會囤積紙盒，因為紙盒是經不起長期存放的，這一點就決定了它可以成為一個對預期需求情況作出判斷的早期指標，或者我們也可以說，它是一個前瞻性經濟指標。1960年代，當我還是《華爾街日報》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記者時，日報恰巧就刊登過一篇這方面的文章，詳細分析了包裝產品的訂單的意義。

那篇文章幾乎早已被我忘得精光了，現在之所以會想起來，是因為本月早些時候受到了塞拉佩爾(John Serrapere)一篇評論文章提醒的緣故——塞拉佩爾是獨立市場及經濟研究公司Arrow Insights, LLC的總裁。

塞拉佩爾在一篇題為《伊斯特伍德時刻》(The Clint Eastwood Moment)的評論文章中指出，“紙業股是我非常看重的一個前瞻性經濟指標。”所謂伊斯特伍德時刻，塞拉佩爾解釋道，就是一個在市場當中抓住“瞄準正在上升的目標”的機會，然后迅速逃離，確保全身而退。他介紹道，2000年至2003年熊市期間，紙業類股就顯示出了相當的彈性。

盡管由于互聯網泡沫的破滅，大盤指數在2001年紛紛下跌，但是道瓊斯美國紙業指數卻逆勢上揚，在2002年年初的時候達到了峰值。就具體的跌幅而言，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跌得最慘時跌幅是30%，標準普爾500指數是34%，羅素3000指數是33%，而紙業指數卻只有29%。

在正常情況之下，紙業指數的漲跌幅度通常都要比大盤指數來得更大，而那時的情況卻恰恰相反，這其實就發出了一個訊號，告訴我們消費開支并不會在短期之內急劇惡化。塞拉佩爾介紹道，當時，紙業類股投資者并不特別擔心會出現嚴重的衰退，因為實際上，低迷是發源于企業面，具體說來就是科技行業和電訊行業，但是消費者的開支并沒有實質性變化。實際情況是，在那個衰退周期當中，美國經濟只收縮了1.4%而已。

警告訊號

不過，今日市場上所發生的，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故事了。紙業類股于2007年五月開始下跌，而大盤的峰值是在那之后五個月，即當年十月才達到的。到當年年底的時候，衰退得到了官方的確認，那時，紙業指數已經下跌了15%，而道指和標普500指數的跌幅均只有6%。

從2008年年中開始，紙業類股和整體市場雙雙暴跌。3月9日最近的這一次低點到來時，紙業指數較之去年6月30日的水平下跌了82%，而道指下跌了42%，標普500指數下跌了47%。

塞拉佩爾相信，紙業指數必然會領先大盤一步，首先預見到宏觀經濟的復蘇。本月上旬，這種情況似乎真的出現了，當時市場跌到了新低，但是旋即開始了反彈。從2月27日至3月16日，紙業指數上漲了4.6%，超過了道指和羅素3000指數的2.2%，也超過了標普500指數的2.6%。從3月6日開始，在十天之內，紙業指數上漲了44%之多，而與此同時，大盤指數的漲幅大致都在9%至10%左右。

不過，這至多只能說是紙業類股價格和大盤同步反彈，而不能說是提前。必須明確的是，指數的四大成份股Clearwater Paper Corp.(CLW)、Domtar Corp.(UFS)、國際紙業(IP)和Wausau Paper Corp.(WPP)沒有一家披露過訂單增加的消息。實際上，不久之前國際紙業還剛剛將自己的季度股息下調了90%，并解釋說這主要是因為行業前景黯淡，公司必須增加手頭的資金儲備。

盡管如此，紙業類股仍然成為了塞拉佩爾要像伊斯特伍德那樣瞄準的投資目標。“紙業類股屬于低品質資產，缺乏盈利持續增長能力。”塞拉佩爾解釋道，“當標普500企業近十二個月盈利成長速度低于6%的歷史平均水平時，精明的投資者會選擇那些高品質股票。然后，當近十二個月盈利即將觸底的時候，他們就會轉向低品質股票。”

他補充道，“我們現在正接近十二個月來盈利觸底和低品質股票價格觸底的那一天。現在我們應該做的是買進低品質股票，并以機敏的空頭手法來為自己的回報提供對沖保障，比如投資反向ETF，此外，企業債券也值得重視，它們是股票的替代品，目前提供著和股票類似的回報。”
像這樣的積極行動投資者，他們的風格和我不一樣，因為我是有自己的全職工作，不可能每天緊盯著市場。塞拉佩爾則不同，他的工作就是觀察市場，這就決定了他可以腳踏實地，而且還有充足的機動性，這是我不能比較的。他是網球選手，我是槌球選手。

不過，我倒是對他所謂伊斯特伍德策略的下半段非常有同感，那就是“迅速逃離”。他顯然是認為市場在短暫的漲勢之后將再度掉頭下跌。根據他的判斷，他認為市場近期的低點較之熊市的最終底部還有大約10%的距離，換言之，只有當道指跌到大約5900點，標普500指數跌到大約600點的時候，市場才會真正觸底。

他為什么會有如此悲觀的判斷呢？這是因為，紙業類股的表現預示著美國正在遭遇“1930年代以來最糟糕的宏觀經濟局面”，他警告稱，“在世界其他地方，局面甚至要比大蕭條時代更加糟糕。”塞拉佩爾預計，在我們當前這一輪的衰退當中，美國國內生產總值至少將縮水10%。截至去年年底，基于通貨膨脹和季節性因素進行調整之后，美國國內生產總值實際上縮水了6.7%，但是在塞拉佩爾看來，這顯然還不是故事的結束。

我們必須明白，大蕭條時代之后持續時間最長的經濟衰退是1981年至1982年衰退，而那一次，基于通貨膨脹和季節性因素進行調整之后，美國經濟收縮幅度只有3%，2001年的那一次更是只有1.4%。當然，大蕭條時代的確比較兇殘，那一次美國經濟收縮了26.5%。

誠然，復蘇總歸是要在某一天開始的，但是塞拉佩爾仍然發出了嚴厲的警告，稱我們當前在面臨種種大家都已經熟知的風險之外，還多了一條“政策錯誤風險”，比如政府的干涉和刺激計劃等未必一定是英明的決定。和我們一樣，他也將繼續密切關注紙業類股，希望這些股票的價格不要進一步下跌，因為那意味著未來等待我們的必然是更低的低點，相反，我們都希望看到紙業類股成為報春的燕子，帶來經濟復蘇和牛市開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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